曾經


(此篇寫在去年e神演唱會後,本不想發表的,可是這些歌,實在太好沒法放棄)
雨夜在e神的歌裡坐了三個多小時,e神唱得欲罷不能,上萬聽眾如痴如醉,時間滴滴答答走過,回味在哪些人哪些城市和這些歌走過的足跡。

早在歌王成為歌王之前,因為喜歡上一個人所以連帶喜歡了Eason,當年的那些歌都好幸福,就算唱著失落還是甜美的回憶,讓我在異鄉的歲月邊K書邊K廣東話。

今天的主軸仍是時間。時間的巨輪索性搬到舞台上成為背景。歌曲出自e神2010年的暢銷專輯【Time flies.】,都是廣東歌,今晚之前我都沒聽過。

這首【沙龍】,黃偉文的詞也真好,值得反覆咀嚼。

….留住 溫度 速度 溫柔和憤怒
凝住今日 怎樣好
捉緊生命濃度 坦白流露 感情和態度
停下時光 靜止衰老

……音樂 話劇 詩詞和舞蹈 揉合 生命 千樣好 攝入相部
絢爛如電 虛幻如霧 哀愁和仰慕
遊樂人間 活得好 談何容易
拍着照片 一路同步 坦白流露 感情和態度
其實 人生並非虛耗
何來塵埃飛舞

而和林夕並列為才子詞人的黃偉文寫的【陀飛輪】,這詞簡直過分深刻,

..曾付出 
幾多心跳 
來換取
一堆堆的發票

人值得
命中減少幾秒
多買一隻錶

秒速捉得緊了
而皮膚竟偷偷鬆了
為何用到盡了 
至知那樣緊要

【富士山下】,可見林夕大師"世事無常、往事隨緣"的生命觀。中文的【愛情移轉】雖是小情小愛,其實也是誠實坦白的讓人心碎。

【我的快樂時代】(這首乍聽之下很有Beyond的味道)用歌詞祝福自己:願我對這世界好奇,願我信自己的真理,願我……

讓我有個美滿旅程
讓我記著有多高興
讓我有勇氣去喊停
沒有結局也可即興
難堪的不想 只想痛快事情
時間尚早 別張開眼睛

長路漫漫是如何走過
寧願讓樂極忘形的我
離時代遠遠 沒人間煙火
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

讓我對這世界好奇
讓我信自己的真理
讓我有個永遠假期
讓我渴睡也可嬉戲
從今天開始 相識當作別離
時間就似活多一世紀

長路漫漫是如何走過
寧願讓樂極忘形的我
離時代遠遠 沒人間煙火
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
願我可

無論日夜是如何經過
寧願在極樂當中的我
沉迷或放棄亦無可不可
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
願我可

唯求在某次盡情歡樂過
時間夠了 時針偏偏出了錯

【延伸聽歌】

˙老實說演唱會的歌沒聽過幾條,才會心得寫了一年還寫不完,參考寫的真好的演唱會紀錄

只是凋零嗎?最近莫名沒勁,不知道寫些什麼,還是讀書看戲聽演講,所謂理想就像微弱燈光引領我前行。


先是廖老師的蠻牛課,陳映真的文字,然後是大江健三郎。

這些那些人的臉,如聖徒或殉教者,好雄壯威武,在歷史的洪流裡載浮載沉,對我而言知道還有人為了這個世界努力,。

英國詩人艾略特的這句話,經過大江的詮釋,完全講出了我胸口的激憤:「由於這些詩句的協助,遏止了我的崩壞,然後現在,我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即使所有人都是面向著死亡活下去的(《聽雨樹的女人》說的),小說家還是希望藉由文字表達愛與希望。

一進場被身旁男子問道,是從哪裡認識陳映真的。心裡OS說是下班前半小時才匆匆瞥完麵攤的。不過當年人間為我被教科書塞滿的滯澀心靈開了一扇窗,也因此我立志拿起筆來救國救世。

隨意翻著某搖滾迷推薦的《男孩吶喊自由鳥》,一篇篇搖滾背後的傳奇以以虛實交錯的新聞報導、小說、寓言、劇本方式解構又重組,誠如書評所說的「滑稽又深入,詭異卻迷人」,讓人捧腹大笑痛快至極。

第一篇裡出沒在各大演唱會,在安可曲時以一聲Free Bird鬧場的聽眾(典故詳見延伸閱讀),讓Keith Jarrett都即興不起來拂袖而去的惡劣,如果對上KUSO成性的跨界樂團Igudesman & Joo,或者我們的南王部落,可能激發另一種意外的火花?

某篇裡用的Paranoid,可以讓披著人皮的外星人現出原形,於是全國開始瘋狂的流行這首歌,這是MIB第四集或是X Files小劇場的情節呢?Anyway,這種單純直接到近乎白目的美國,非常對我的胃口,看原文更可以感受到字裡行間那種美國的味道。

還有幾篇關於南方的Live Music Capital of the World(哎呀德州人一向自大),讓我回憶起在Austin趕場的歲月。曾經,夏天的夜裡穿著涼鞋來到草地上,參與SXSW,名不見經傳的歌手唱著亂七八糟的民謠,或者在第六街上酒吧裡飄盪出來的鄉村歌曲,學校體育館裡近乎免錢的Aerosmith。那些日子真是美國生活最美好的回憶。

啊~真的該去聽場演唱會了(或看場熱狗配啤酒的球賽)!

【延伸閱讀】

˙本書翻譯何穎怡談《男孩吶喊自由鳥》(想當年我也曾愛極了Santana的)

˙音速青春的書評

電影散場,媽眼角含著淚水說:這電影不好,你們以後不要看這種打打殺殺的電影。

我說呀,(你不知道)我就是看這種打打殺殺的電影長大的。

就在用Air Supply的歌學英文的年代,在被窩裡偷偷翻著盜版七龍珠的年代,在滿街AB褲括蓬頭的年代,因為升學壓力過於滯悶,我瘋狂沉迷教父的世界(還有武俠小說和民運),最好的朋友整天跟我指著身上的彈孔說著跟竹聯幫大哥的結拜情誼(我們都是女生,不要懷疑),更愛極電影裡大哥用欲哭無淚的神情狠狠親吻背叛兄弟的耳朵,我天真的認為要經歷這樣的流血和起伏才算活過。

雖然《艋舺》裡的趙馬克還是很英雄,阮小天的狠勁也並沒有超越王識賢和馬如龍的火候,而場景和時代只是被借用來,敘述一個(可能?)曾經有過的故事,坦白說我也說不出喜歡或不喜歡,只是這電影提示我被封存的成長記憶,而且它無可救藥的懷舊呀,用一種灑血宛如櫻花散落的唯美情調,向古今中外的相似影像致敬:用笑話歌頌如花似煙火般美麗的暴力(北野武)、用音樂和動作書寫少年成長的苦澀以及對友情的渴慕(四海兄弟朋友)、還有如果故事再多說四個小時就可以成就史詩般的偉大(教父),可貴的是多了些只有台客才懂的趣味,像是那隻,貫穿全戲的雞腿。

(這樣說起來我還是有點喜歡?要不然不會看第二次??)

除此之外還真的找不到新的意義,不過電影拍得好是事實(嗯,意義是三小!),看得出製作團隊的用心:攝影剪接很華麗、幾個一鏡到底的場面調度很驚人、陳珊妮的音樂很對味,印象最深刻的是Air Supply的最佳主題曲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 At All,無所不能的黑幫在愛情面前只能低頭,這首歌在我腦海迴盪不去,也算是緬懷逝去青春的一部分?

【延伸閱讀】

˙豆導談主題曲和舞廳的回憶。電影裡是李玖哲的版本,覺得比美聲的原版更有台客黑道的fu耶!

˙原來武術指導是我很愛的韓國(變態)電影Old Boy,確實夠殺。

【同場加映】

˙媽說《痞子英雄》還是比較好看,我說痞英打打殺殺的而且啊低等人才會用槍。繼續說痞英有兩個美女我說柯佳嬿也很正看看《渺渺》就知道,預告最後的笑臉超療傷的!暫且用這樣的笑臉來調和一下人都死光光的嗆辣吧。

新出的暢銷書讓人沒勁,回頭翻書架上的舊書,這本《挪威的森林》是大陸人翻譯的,第一次讀應該是大學時,那時還沒好好談戀愛,對地球人這種生物太不瞭解,所以書裡的情結霧霧濛濛,宛如他羅曼史般的封面,文字漂亮地不著邊際,感覺不到悲傷。

後來村上春樹成了顯學,書一本接一本的出,可是我只讀他的小品和散文,那幾本厚厚的小說對我而言,像外星球的語言越來越難了解。

這次回頭讀挪威森林,經過這麼多年水裡來火裡去的江湖歷練,總算讀懂了。

發現書中每個角色的每一個部份,我漸漸地都有一點:我一直自以為是低調到不行的普通人(渡邊),有盪到谷底的憂鬱時期(直子),有瘋癲看世事的時候(綠),大部分時間是更接近玲子的,皺紋皺成一團可是內心卻越來越明朗的感覺。

真的是好悲傷好悲傷的故事,面對一生中註定的失落和未竟的渴望,這是37歲男子的回憶,恰似我現在的年紀,關於「真實活下去」的方式,也是我一天到晚在想的議題。

只是要真實,這條路不容易,總是跌跌撞撞被質疑,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繼續理直氣壯的走下去。不過看到村上大叔還不是這樣成了知名作家,或許寫作是一條路吧(佐以養貓、跑步和音樂)。

【延伸閱讀】

˙關於《挪威的森林》的版本沿革(看到美瑤學姊的名字很感動) 


公司位於照相機特區內,每天都經過無數新的舊的相機。回想起第一台單眼相機老尼(Nikon F50),嚴格來講已是前數位時期的古董,是在美國時跟著學長在南卡羅萊納淡季荒涼的海灘Corpus Christi買的,從此跟我走遍美國,也不知道是否命中注定多舛,學長買的同型相機,在紐奧良的嘉年華Mardi Gras遊行中竟然會被堂而皇之的扒走,而我的相機,之後跟著我從加州陽光到北京初雪,最後竟然還是遺失在馬祖的接駁船上。傷心了好久。


第二台單眼相機是在東京秋葉原買的小米(Minota DiMage7),小米一直很溫柔,從北海道的初夏到黃山的雲海,眼中的世界總泛著復古的光澤,唯一的缺點是吃電吃太多,不斷重演波希米亞小鎮四處找插座的窘況。小米現在跟著好友Sue,在台東過著悠哉的中年生活,學(過)電影的Sue拍起人像隔外鮮活,小米看世界的眼神有了不一樣的詼諧趣味。


第三台相機小尼(Nikon D70)是莫名奇妙的出現在家裏,原來我那宅男小弟不定期就會upgrade家中的3C配備,終於又有相機的我,攝影技巧還是沒太大長進,依然不會架腳架,依然說不上半句專業術語,依然是一顆鏡頭走遍天下。多年來只學到的,就是要不斷的拍用力的拍。

晴天拍,雨天更要拍。

比起藍天白雲,我更鍾情陰天裡的綠野,霧氣裡的樹影,逆光的剪影。

比起123YA,我更專注於疲倦發呆的神情,偷吃東西被發現的鬼臉,腳底走過的路。

還有,走入人群拍陌生的小孩和好友的婚禮,挑戰我的羞赧和自閉,原來攝影成為心理治療的一部份(哈,自以為是Love Shuffle的旺次郎?!)。學習的路還很漫長。

【延伸閱讀】

˙國家地理雜誌出的一系列攝影精技,是我心目中的聖經,就算遙不可及,光看照片作作夢也爽。

˙這本書為半調子又愛照相的旅行者提供很有用的撇步。


今天晚上,U2的世界巡迴演唱會即將在東京登場,像這樣”Far away, So Close”的距離,難怪國內一票樂壇巨星都特別飛去參加。

為什麼這麼瘋狂呢?因為是U2。獨一無二的U2,從愛爾蘭的慘綠少年到揚名全球的國際巨星,這群老傢伙幾乎是一輩子綁在一起,從來沒有單飛或拆團的傳聞,多年來始終如一,堅持立場,不炒誹聞,不嗑藥,都是好先生好爸爸,真是公眾人物的最佳表率。

正因為如此,U2成為我心目中一生一定要參與一次的演唱會No. 1。一向秉持身體力行人生哲學的我,剛到美國唸書的第一年,在搞不清楚東西南北人間疾苦的狀況下,硬拉著不熟的學長姐跑到San Antonio的Alamo Dome,參與了一場搖滾的盛會,當時心裡充滿的感覺,只能用明天就算死了也無憾形容。

雖然當年所巡演的專輯Pop不怎麼樣,不過演唱會中U2全力釋放早年經典歌曲的魅力,讓我這個從八零年代才開始聽U2的學到,原來這群歐吉桑也有這樣年輕熱血的歲月。也是啦,看看身邊的樂迷幾乎都是中年人了,像我們這樣東方面孔的小朋友相對罕見。 身邊的一對嘻皮爸媽明顯灌了許多啤酒,把小孩丟地上,完全HIGH到極點隨著音樂舞動,那是我第一次聽到Sunday Bloody Sunday,高亢的旋律,歌詞背後依稀嗅到是北愛獨立戰火的味道,早年U2的激進和With or Without You裡的溫柔截然不同,全場的大叔大嬸都跟著一起唱,的確是熱血沸騰的一刻!

想回憶十年前參加過的演唱會細節是有些困難了(參考寫的很好的音速青春的U2演唱會記),親身參與之後,對U2的熱情更甚,回頭又到二手唱片行收集了U2小時候的唱片,收藏了各地演唱會實況,Bono的嗓音從青澀到成熟,The Edge的吉他狂放依舊,Larry還是一臉酷樣敲他的鼓,和同樣低調的貝斯手Adan難得演出的Mission Impossible,火柴點爆的讓我興奮萬分。

也不知道是老了還是(拯救世界的)外務太多,這幾年來U2的作品少了,不過還是總能在電影或電視影集裡偶然碰到Bono的吟詠:像《穿著Prada的惡魔》裡,女主角到光華四射的花都巴黎參加服裝秀,坐在車上時的音樂,就是超熱血超有感染力的City of Blinding Lights;還有千禧年奧運的開幕曲It’s a Beautiful Day裡四人在飛機跑道上迎著風高歌;iPod的廣告歌Vertigo裡大跳電子迷幻舞,不對我的胃口可是很能刺激購買….。

就像這樣,多年來U2如影隨形陪伴著我,老去。讓我感動於一生唯一的熱愛是有可能貫徹到底,而且是與最愛的一群人,以最漂亮的姿態完成,多麼幸福啊……。

不久前開始,在圓山站往內湖的通勤專車上,閱讀徐四金的《香水》。晨曦落入車窗的同時,空氣裡微塵漂浮,嗅覺開始變得敏銳。

剛好今天穿上Blvgari Omni,東方調香水,印度紅茶基調融入荳蔻丁香呈現無限輪迴,為新剪小丸子頭,增添幾分專業成熟。擦身而過會讓人恍神,完全營造出與本人相反的錯覺。

閉上眼才發現,高中時,在那個無法以制服髮型突顯個性的年紀,Clemie在期末考時全身噴灑CK Eternity,Clemie笑說是為了讓左右同學因昏眩難以作答。雖說是優雅花香調,卻是超齡的清澈且充滿智慧。當年的高中女生,現在成了周遊列國的專業企管顧問,不變的是她的堅定和慈悲,一如曾經有的味道。

香氣粹煉的過程刻畫男主角葛奴乙從社會殘渣一路扶搖直上的經歷,原來人的知覺竟是如此不可靠,原來味道給人的印象比眼見更強烈更直接,所造成的後果也更具毀滅性和深遠,然而香味一但消散,只留下那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就像是在好多年以後回想起當初喜歡的人,面容已經模糊,卻還記得身上那股,棉質T-Shirt裡混雜著肥皂清新的洗衣粉味。

今年底《香水》將被搬上螢幕,掩卷之餘不禁讚嘆,這樣的情節到底該如何視覺化,還有最終驚人的大結局。很難吧,畢竟對明眼人來說,唯有在黑暗裡,才能稍微體會到氣味的存在。如果說《香水》完全不適合用看的,新科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帕慕克的《我的名字是紅》,用文字刻畫阿拉真主眼中的繽紛色彩絕代風華,可是一千零一夜也演不完的豐富迷人,期待中。

那天和朋友吃飯,聊到北京,聊到北京現在最IN的餐廳和腳底按摩,才想到自己從未把當年的生活點滴紀錄下來,隨著北京奔向奧運,誇張的建築劃破京城的天際線,都會區從三環四環延伸到六環路,北京正以光速蛻變遠離我記憶中的那個樣子,那個在秋天陽光下黃土沙塵裡泛著金色光澤的城市。

懵懵懂懂的年代,因緣際會下成了外派北京的歸國份子,領著美金在釣魚台賓館住了三個月,對一介社會新鮮人而言,那是一段眛著良心燒錢、是非成敗與我無關、難得悠閒的歲月。

我的北京生活極為規律,住在長安街的西端,每天走路上班。同事來自大江南北,都是個性質樸的年輕人,我沒去過幾次酒吧,偶而才上館子,平時在公司和旅館的員工餐廳吃大鍋飯,大鍋飯挺合我的胃口,還比在美國時胖了三公斤,假日則是自己搭公車坐地鐵按圖索驥走馬看花,除了接待媽媽和美國來的朋友時的觀光儀式(也就是故宮長城烤鴨秀水街),這種生活模式簡直和當地人沒兩樣。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一點點想念。老闆們以及年長的同事體恤我隻身在外,偶而邀我共享各地風味料理,叫了一桌滿滿佳餚卻又消化不了,我說「別點這麼多了吃不完」,長得像小金銘的女老闆總是豪氣的說「沒事,錢再賺就有了」,北京人的大氣頓時讓島國小民的我瞠目結舌;年輕的同事一方面好奇我台灣人的身分,說我的口音有趣學我講話的語氣,一方面當我們在雪地裡騎著腳踏車去西單商場逛街,一邊高唱著林憶蓮的【如果還有你】,我覺得自己跟這些女孩沒什麼不同,只差在一只護照。

記憶中北京的顏色,是國賓館前一排放肆轉黃的銀杏樹,是蒼茫大地裡枯枝頭上的一抹柿子紅。

北京的聲音,是小公園裡踩著秧歌舞的鑼鼓聲;三里屯酒吧裡傳唱不絕的台灣流行歌曲。

北京的味道,是地鐵裡皮夾克上涮羊肉的煤炭味兒;商場美食街無所不在的茶湯甜香。

北京的人情,是年夜飯與同事圍爐,老爺爺遞過一只橘子操著濃濃京片子訴說和畫家陳其寬的同學情;是上同事家中吃媽媽親手做的新疆拉條子,沸水滾著麵條,小小廚房裡洋溢著溫暖的蕃茄蔬菜香。

還有央視長征的連續劇和鳳凰衛視的講大西北植樹的紀錄片,都曾經讓我莫名感動。

可是也有因為重感冒在旅館床上整整兩天無法起身的時刻,窗外下著大雪,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即將死去,那時候我終於想到台北,想到家,還是回家好。


幾個禮拜前偶然間轉到公視,看到了《危險心靈》,又一個《女王的教室》,一開始的感覺就很不舒服可是卻忍不住看下去,因為對我而言這個故事過分真實,裡面的角色非常熟悉。看到一半就不敢繼續了。可是那個衝擊還停留在心理久久不散。


國中時,媽媽是隔壁班的導師,而我念的就是所謂的人情班,所以總要承受來自老師同學特別關愛的眼神。我們班的老師每個都像是詹老師或阿久津一樣,升學紀錄卓越,以學生成績為己任,很優秀認真的好老師。

可惜的是,當時年紀小,我又天生反骨,總是不愛背課文和公式(就算被罰站被打就是背不起來阿),每天都在”到底該不該當個好學生”的大哉問裡困擾萬分,總覺得除了唸書以外,應該還能做些什麼的。所以我沉溺在武俠小說,崇拜民運領袖,跟所謂B段班的學生混在一起,心底嚮往著勇於和訓導主任在中庭打架的男生,總之就是想跳開-教室、補習和課本。

這樣的青春,離快樂很遙遠,總在長輩們畫下的框框裡打轉的我,更想不到遙遠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真的只要有張漂亮成績單就好了嗎?

想歸想,即便偶而遭逢亂流,我還算是跌跌撞撞的走上大家期望中的路,進了好學校、選了好科系、找到好工作,從結果來看我必須感謝我的父母老師同學,卻始終忘不了那些曾經被屏除在外的時刻:高中時因為(又)不想唸書逃到校刊社、大學時莫名其妙為了替同學爭取權益和老師頂嘴卻引來異樣的眼光,回台灣的第一份工作成為官僚背後陰謀鬥爭的犧牲者…。正因為感同身受,好不容易成長為”正常的大人”的我,真的好想跳出來說句話。

我不清楚教改造成的問題也不想爭論誰對誰錯,和所有造成戰爭衝突歧視的故事都一樣,不管是在學校、醫院、辦公室,也不管你的年齡學歷專業宗教,其實《危險心靈》的故事回歸到原點,就是因為無知和自我的私慾,把人分類畫界、屏除甚至迫害異己的事實:於是,老師處罰不受教的學生、學生藉由絕食抗爭影響媒體、醫生選擇病人、異性戀鞭笞同性戀……。分類很簡單阿,只要大家都同意學歷高比學歷低好,有伴侶比沒伴侶好,所謂的價值有了依歸,就非黑即白便於管理,然而在我們為自己或為他人”選擇”的同時,卻往往忘記問一個單純的問題:”這是否是真正的快樂呢?

當年只要再勇敢一點,我就會可能走上小傑的路。而今,在康莊大道上的我,好想知道國小時那個輕度學習障礙但畫圖超棒的男孩、高中時那個沉默寡言卻頭戴布條出現在核四抗爭現場的學妹,現在在哪裡在幹麼?

僅以侯文詠在《危險心靈》書中的一段話作為總結。想像,天堂是存在的:

…只要純潔與真誠的心靈存在,我們之間就會有更多的呼應:知識呼應著好奇,熱情呼應著求知,信任呼應著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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